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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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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一頭黑色淩亂的頭發,細密睫毛襯的眼睛更大,以往那副無趣而無神的眼睛此刻閃動著驚喜又帶著擔憂上下看著禍時,沒發現傷口後這才松了口氣。

正適合本該是活力四射的年紀,身上的金綠色塊的羽織隨著林間寒風緩緩吹動,如果當初錆兔活下來,也定是這樣子。

禍時掩住自己的思忖,擡頭對著弟弟義勇笑道:“禍時。”他擡手攬住宿儺的肩膀讓人靠住自己,在對方幾乎猙獰的面容下,一臉鎮定的說道:“這是我弟弟。”

弟弟義勇看著在禍時懷中不斷掙紮的小孩,頓時露出了溫和笑意:“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宿儺“哈”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你瞎了嗎?”

以前他也見過富岡義勇來家裏做客,但總是很安靜,比錆兔更像個木偶坐在桌邊,雙眼無神好像不會有什麽事情激起他的情緒。

宿儺也只當他是個聞起來很好聞的擺設,也從未跟人交流過,自然不知道富岡義勇的過往跟錆兔的關系。

這時義勇背後追來一人,肉色頭發少年臉上帶著狐貍面具,熟悉的人讓禍時下意識看向弟弟義勇。

弟弟義勇沒有禍時以為的震驚或是迷茫的情緒,只有笑意,他側身等著少年來到他身邊,對著禍時驕傲的說:“這位小朋友實力很強哦,假以時日定能超越我。”

因為死亡身體停留在十幾歲少年年紀的錆兔和因為他的保護長大成青年的義勇,保護與被保護,沈重與開朗的的顛倒,沒有給人喜劇的色彩反而讓人心情越發悲哀。

禍時思索片刻,看著面前溫溫和和笑著的人,還是開口:“你...”你不記得自己究竟是誰了嗎?

可錆兔藏在義勇身後,有些哀傷的對他搖搖頭,示意他先別說話。

禍時有些疑惑,但還是相信了家人的判斷,舌頭拐了彎對正乖乖聽他說話的弟弟義勇說:“你...姐姐叫你回家吃飯。”

弟弟義勇一楞,臉上隨後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嘴裏低聲嘟嘟囔囔:“我只是出來幾個小時,姐姐也真是的,別累著自己才好。”

他說著,擡頭對禍時發出邀請:“要一起來嗎?我姐姐做的飯很好吃哦!”

禍時點點頭,答應了,這周圍環境陌生,又在林中深處,他無法辨別方向便隨手比了個請讓人在前方帶路。

錆兔的步伐刻意慢了點跟禍時保持平行,避免讓前方帶路的人聽見他們談話,錆兔擡手拽了拽了禍時的和服衣袖,禍時腦回路跟人接上,垂在錆兔一側的手從自然的蜷縮狀態展開,錆兔帶著涼意的指尖便點在上面,認真而緩慢的一筆一劃的寫著。

‘義勇的願望,是希望姐姐和我活過來。我不想打破他的夢,但這種狀態是不對的...義勇他長久以往陷入這種狀態,會不會真的把自己忘掉?

可是我真的應該打破他的幸福嗎?’

錆兔的擔憂順著有些顫抖的手指傳過來。

禍時若有所思的想著,他在看見姐姐和弟弟義勇,再加上宿儺身邊出現了他,兩者結合他得出一個猜測,說不定這處緣一形成的幻境不是為了困死或者斬殺他們,而是為了實現願望這種溫柔的理由而將他們圈進來。

義勇希望姐姐和錆兔活過來,不,應該說,活下去的人本該是他們這種願望,所以才不是另外誕生兩人,而是兩人從義勇的身體內覆活。

而錆兔的願望...怕是讓所有人美好幸福生活,反而自身沒有什麽變化。

這處緣一創造的幻境,實現的願望等幻境破碎後就會變成泡影,後知後覺沈浸在幸福的人們,再看見一切都煙消雲散時,會不會因為難以接受落差而陷入癲狂?

想到這裏,禍時的手指回點在錆兔的手心:‘要讓義勇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宿儺眼睛看著兩人的手掌交疊在一起,手指點來點去,似乎在商量著什麽,可這種被人排除在外的感受真的不好,讓宿儺好不容易壓下的煩躁再一次升起,他“嘖”了一聲,奮力掙紮開禍時摟著他肩膀的手。

禍時感受到小家夥的動靜,頓時挑眉看去:“怎麽了?難不成累了?先說好我不會背著你走。”

宿儺停下腳步,惱怒擡頭:“誰要你背!”

他說完頓了一下,察覺到自己的不可理喻,更是羞惱,不想再看見禍時那張臉。

宿儺滿臉煩躁:“你們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別管我。”

說著他腳步一轉就要向林子深處走去,眼睛不時瞥過禍時。

禍時看了看還牽著錆兔的手,又看看宿儺,突然幻視家中小幺因為得不到重視而鬧脾氣的場景。

眼看宿儺就要消失在林子深處,他快走兩步,彎腰托住宿儺大腿單手把人抱起摁在懷中。

“好了好了,你的離家出走宣告失敗。”禍時含笑說道。

他對著遠處幾乎一個擔憂神色的兩人揮揮手:“我家小幺還處在心思敏感的階段,見諒。”

宿儺撐著禍時胸口掙紮著想離開,臉色氣的通紅:“別給我得寸進尺!放我下來!”

十歲左右大的男孩,再加上以往流浪吃不飽飯的生活,雖然最近在緣一幾人的餵養下臉頰變得紅潤了些,但時間太短,身體還是瘦弱了些。禍時很輕松的將人抱在懷中。

眼看貓崽子就要撓他一巴掌,禍時擡手抓住對方不安分的手腕,輕笑說道:“好好好,我錯了,宿儺小爺能否原諒我?”

宿儺當然聽出這是禍時的揶揄,可他看著禍時眼中含笑,不知怎麽心中的怒火也漸漸消散,他扭頭哼了一聲,居然真的安分下來,下頜支在禍時的肩膀上沒再吭聲。

幾人在林中走了大概五分鐘,眼前的場景突然一變就像他們突然踏入林中一樣,繁華喧囂的街道,來往的人潮依舊沒有停歇,帶著木訥的笑意行走在這條街上,成為主角的背景板。

弟弟義勇擡手敲了敲面前的門扉,不多時裏面傳來腳步聲,穿著紅色和服的姐姐義勇打開門,看見這麽多人加一只貓沒有一點疑惑,露出溫柔的笑容:“快進來吧,大家的飯我都準備好了。”

房中氤氳著霧氣,溫熱的氣流撲向面孔,消散了在山中的寒氣。

屋中中央掛著一口黑鍋,裏面咕嘟嘟的煮著飯食,姐姐義勇跪坐在鍋邊給沒人盛了一碗,包括咪咪。

禍時仰頭喝了一口,土豆的綿軟,蘿蔔的清甜,牛肉的醇厚一齊湧向口中。

弟弟義勇喝完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對著姐姐伸出手:“再來一碗!”

“義勇慢點吃,還有很多呢。”姐姐義勇無奈的囑咐道。

“姐姐做的飯,不快點吃就是對你手藝最大的褻瀆。”弟弟義勇認真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禍時停下吃飯的手,擡頭看著兩人。

似乎註意到禍時的視線,那兩人轉頭看來,視線停留在禍時身上一瞬,又轉到了帶著面具無法吃飯的錆兔身上,擔憂問道:“沒有胃口嗎?”

錆兔伏在大腿上的手攥起,有些倉惶的搖搖頭:“不,我只是...”

該怎麽說,我不能摘下面具讓你們看見我的長相?

禍時吐了口氣,將碗筷放在地板上,眼內沒有任何情緒,他翻起眼瞼看著對面三人,問道:“姐姐...你是如何稱呼你弟弟的。”

姐姐義勇有些驚訝,擡手捂住了嘴,但還是乖順的回答:“義勇,怎麽了嗎?”

弟弟義勇笑容消失,抿起嘴唇,眼中有暗色拂過。

禍時看向弟弟義勇:“那自稱錆兔的你為什麽...”話沒說完,弟弟義勇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禍時的肩膀把人帶起,聲音含笑但臉色蒼白:“我有事跟你說。”

可禍時沒有順著對方動作起身,他反手將弟弟義勇往下一拉,沒有防備的青年直直摔坐在地上。

“有什麽事不如在這裏說好了。”禍時瞥了眼弟弟義勇。

弟弟義勇坐在地上,房間內一時陷入沈寂,姐姐帶著不安和迷茫的神色看著兩人。

禍時收回視線,擡手摩挲著坐在自己身側的錆兔面具和臉的交接處,跟之前一樣的口吻開口:“既然你不說那我就繼續了。”

“如果你叫做錆兔,那他是誰?”

摩挲面具的手突然用力,面具掉落,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義勇的身軀驟然繃緊,但面對許久不見的友人他卻扭過了頭緊閉雙眼,而臉上總是帶著的溫和笑意也逐漸變的無神而冷漠。

“自己不存在而姐姐和錆兔活下來的世界,就是你期望的嗎。”禍時捏住了義勇的下頜,強硬的讓人轉頭看向錆兔,直面心中的傷痛。

義勇下頜被掐的很疼,眉頭微皺,擡手抓住禍時的手腕想要掙脫,可看見錆兔那張不覆記憶中的總是笑著反而帶著幾分緊張的臉突然又沒有了力氣。

“可如果沒有我,他們不會死...”義勇垂下眼眸,嗓音嘶啞道,抓著禍時的手也失去所有抵抗垂落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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